5月2日,美国众议院中国问题特别委员会主席约翰·穆伦纳尔(John Moolenaar)与参议院老龄问题特别委员会主席里克·斯科特(Rick Scott)联合致信美国证监会(SEC)主席保罗·阿特金斯(Paul Atkins),要求SEC动用法律授权,立即启动对25家在美上市中国企业的摘牌程序。信中指控这些企业通过可变利益实体(VIE)结构规避监管,隐瞒与中国军方和共产党的实质联系,并参与“军事民用融合”战略、强迫劳动及侵犯人权,对美国国家安全和投资者利益构成“不可接受的风险”。
这封长达32页的信件附带了286家在美上市中国企业的总名单,并重点列举了包括阿里巴巴、百度、京东、小鹏汽车、禾赛科技、达科能源(Daqo)等25家企业的“罪证”。国会两党议员强调,这些公司“从美国资本市场获取资金,却服务于一个实施种族灭绝的独裁政权及首要地缘战略对手”,SEC必须采取行动,“确保美国金融市场不再被中共利用”。
信件援引中国《国家情报法》《网络安全法》《反间谍法》等法律条款,指控所有中国企业在法律上必须配合中共的情报和安全工作。
议员们提出四大核心问题。第一是中共对企业全面控制,VIE结构欺骗投资者。信中指出,中国法律要求所有企业设立党组织,且《国家情报法》第七条强制企业与国家安全机关合作。例如,阿里巴巴自2008年起设立党委,成员超2000人;百度党委下设10个支部,党员超2500人。这些党组织不仅参与公司治理,还通过“黄金股”(政府持有1%股份但拥有否决权)直接干预战略决策。
然而,中企通过VIE架构在美上市,使美国投资者无法实际持有中国运营实体的股权。信中警告,VIE本质是“空壳公司”,中共可随时废止该结构,导致投资者血本无归。此外,中国法律禁止企业披露与军方、党组织相关的信息,审计亦不符合美国标准,导致“系统性欺诈”。
第二是深度参与军事技术开发,威胁美国安全。25家企业被指控直接或间接支持中国军事现代化。例如禾赛科技(Hesai),它是美国国防部认定的“中国军工企业”,其激光雷达(LiDAR)被指被用于中国解放军战斗车辆和新疆监控机器人,且与受制裁的中国电子科技集团(CETC)合作。
又例如阿里巴巴。信件指其云部门与国防部认定的军工企业“全球语通”(GTCOM)及“北方工业集团”(NORINCO)合作开发数据监控技术,并向新疆警方提供面部识别工具。
同时,小鹏汽车(XPeng)飞行汽车子公司AeroHT被指与中国解放军南部战区合作开发“低空经济”,电池供应商中创新航(CALB)前身为中国空空导弹研究院。
第三是供应链涉新疆强迫劳动,助推“种族灭绝”。信件指控多家企业被指从新疆强迫劳动中获利。达科能源(Daqo)新疆多晶硅工厂被指位于准军事化工业区,毗邻“再教育营”,接受政府劳动力转移补贴,产品进入全球太阳能供应链。京东被指通过江苏援疆项目在喀什建设物流中心,支持“强迫同化”政策;其“军用采购商城”处理60%的解放军订单。拼多多(Temu)被指控“几乎未采取任何措施”阻止新疆强迫劳动商品流入美国,利用“最低限度规则”(800美元以下包裹免检)规避审查。
第四是数据安全与间谍风险。微博被指通过“黄金股”控制内容审查,党委直接管理用户数据。哔哩哔哩(Bilibili)被指与上海政府谈判引入“黄金股”,计划监控Z世代用户数据。
满帮集团(Full Truck Alliance)被指掌握数百万卡车司机的物流数据,可能用于军事动员。
信中指出,SEC可依据《外国公司问责法》(HFCAA)及《证券交易法》第12(j)、(k)条款,对不符合审计要求或存在欺诈的企业暂停交易或强制退市。议员要求SEC在“国家安全紧急状态”下行使权力,并提交具体行动计划。
穆伦纳尔在信中强调:“这些公司本质上已成为中国军事工业复合体的一部分,它们的技术、数据和资本最终会被用于监视、镇压,或在军事冲突中对抗美军。”斯科特补充:“美国投资者的钱不能资助一个正在新疆实施种族灭绝的政权。”
目前被点名的企业尚未集体回应,但部分公司曾否认相关指控。例如,禾赛科技在2024年起诉美国国防部,称其军工企业认定“缺乏证据”;阿里巴巴则多次声明其独立运营。
不过,信中引用了大量中国企业公开文件、政府合作项目及党媒报道作为“自证”。例如,京东物流与解放军空军后勤部2017年签署战略合作协议的照片、百度地图嵌入新疆“一体化联合作战平台”的截图、小鹏汽车董事长何小鹏在人大会议表态支持“科技自立”的发言等。
此次行动是近年来美国对中概股最严厉的打击之一。2022年,已有超百家中企因审计争议从美退市,但仍有286家留在纳斯达克和纽交所。若SEC采纳国会要求,可能引发新一轮退市潮,并加剧全球资本市场分裂。
分析人士指出,美国国会正将“国家安全”概念极端泛化,通过金融手段遏制中国科技发展。中国外交部此前多次批评美方“政治操弄市场规则”,但如何平衡对外开放与风险管控,仍是北京面临的长期挑战。
美国SEC尚未公开回应,但阿特金斯作为共和党籍主席,预计将面临来自国会与白宫的双重压力。这场以“国家安全”为名的金融博弈,正在将资本市场推向地缘政治的前沿战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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